岳飞(1103—1142年),字鹏举,南宋时期抗金名将、军事家、战略家。岳飞并是文武兼备的儒将,诗词、书法皆有造诣,其代表词作《满江红·怒发冲冠》,是千古传诵的爱国名篇,书法以行、草为主,传世书迹(法帖)有《前后出师表》、《还我河山》等。
世人对岳飞的印象,多是抗金报国,功高盖世,忠君不二,相忍息事,最终还是被朝廷奸佞,以莫须有罪名杀害,成为历史悲剧人物。近千年来,岳飞领军作战的威猛形象与忠魂正气,成为国人崇拜的民族英雄。
岳飞还有文儒风范的一面,较少为人所知,自幼聪慧,摹帖练字,文武双修,千年难遇。岳飞传世书法仅有碑刻、牌匾等拓本(法帖),墨迹书卷未闻有博物馆收藏,流传甚广的岳飞书迹,有草书“尽忠报国”、“还我河山”(图1,注:“尽忠报国”来源于馆藏碑拓;“还我河山”不是岳飞原迹,为晚清时期选取岳飞书法集字制成)。岳飞行草书法还有《前出师表》(图2—3),《悼古战场》等(图4)。
古人学书悟道认为,书为心画,字如其人。表达的意思是说,书法与作者心智与气质造化有关联。岳飞是行伍出身,上马能征战,挥笔能书诗,是历史少有文武双全的悍将,岳飞书法作品,当然与其抗金御敌,光复国土的豪情壮志息息相关,已发现的岳飞传世书迹,多是书写生死看淡,尽忠报国,不辱使命的内容。例如岳飞书法《前出师表》(上图2—3),写的笔势凌厉,单字峻拔,雄浑豪放,刚劲潇洒,充满横扫千军,无坚不摧的书卷锐气。
社会也有传闻,某地发现岳飞墨迹,真赝尚无定论,不妨列示几件,供读者鉴别参考,一件是岳飞《满江红·怒发冲冠》书法(图5),一件是《后出师表》书法(图6),还有网络发布的岳飞墨迹图片(图7)。
上几例网络图片岳飞墨迹的笔法书风,是否与岳飞书法相似雷同,笔者不予评说。在此也展示一件民间收藏的岳飞墨迹书法作品《江城帖》,提供读者鉴赏(图8—12)。
《江城帖》书卷左端(见图12)红框内,写有“岳飞书”三字,黄框内钤盖有“岳飞”印迹。《江城帖》文本内容,节录抄写北宋文学家、书法家苏轼的《海棠诗卷》(图13下划红线部分)。
《海棠诗卷》是苏轼在仕途坷坎时创作的,写了五首海棠诗歌,借喻赞美海棠花,表达对美好生活的向往。海棠诗卷是苏轼作品的名篇之一,历史上著名书法家黄庭坚、鲜于枢等,都抄录过苏轼海棠诗卷。
苏轼与岳飞同处宋代,并早于岳飞六十多年,是岳飞崇拜的文学先师。岳飞书法也颇似学书苏轼(东坡体),结字扁平,用墨丰腴,笔画舒展,横划斜势。《江城帖》显有东坡体书风,布局疏朗,墨色浓郁,朴茂无华,自成天趣。
《江城帖》与《前出师表》、《悼古战场》等帖对比,笔法尚显拘谨,书艺略有差距,没有《前出师表》等帖写的笔墨雄浑,威武霸气,这是何因呢?元代诗人、书法家龚璛的后跋题字或是答案。龚璛称“岳鹏举此卷书,为岳公早年之作矣”(图14红圈内)。书法造诣谁都不是一步登上巅峰的,早、晚期作品有所不同,随着书家的修炼习字与丰富阅世,书艺将由稚嫩走向成熟。岳飞的成名毫无背景,全靠个人为之奋斗,20岁应征入伍,22岁父亡回家守孝,由于金兵入侵,民生艰难,岳母深明大义,鼓励岳飞再去从军抗金,并为岳飞背刺“尽忠报国”四字。岳飞在早年,只是带兵作战的下层军士,此时所写书法文本,没有征战沙场的豪情壮志,与忧国忧民的政治抱负抒怀,是极其正常符合实际的。
上述几例书帖,《前出师表》是岳飞抄录三国军事家、政治家诸葛亮文章,评说帝王江山一统大业的国是。《悼古战场》是抄录唐代文学家李华文章,哀诉战争的残酷与苍生苦难。《江城帖》文本内容与国是、战事无关,像是岳飞闲时之作,但《江城帖》与上例作品存有共性特征。例如,岳飞书法喜好行草混搭,开篇写的规整,继而穿插草书,形成行草交错的布局。岳飞书法挥笔似是舞枪弄棒,拳脚大展,书法是多写大字,笔画舒展。岳飞运笔如习武出手,动作利落,笔速迅疾。可惜岳飞书法传世稀有,世人少识,岳飞的赫赫战功,湮没了书法造诣的社会传播。
岳飞书卷上其它历史信息有,书卷题首由明代四朝官员,史上著名清官海瑞,题写“南宋岳飞书”五字(图14左上)。前隔水题鉴由元代官吏、书法家李倜(字士弘)题写“雅云斋传世真品藏”字样(图14右),明代“雅云斋”是何人府宅目前无考。
尾跋题字依序有(图14左下):元代官吏、书法家邓文原,题写了“民族魄”;元代诗人、书法家龚璛(题字见上);元代官吏、书法家李倜,题写“格物致知”四字。尾跋题字者都是元初文学书画界知名人士,邓文原是元初三大书法家之一(赵孟頫、鲜于枢、邓文原),李倜虽没有列入三大书法家之列,但其书法成就,后世评价可媲美赵孟頫。
书卷钤盖有二十六枚玺印(图略),除作者印以外,皇家收藏官印有,宋理宗“缉熙殿宝”,元文宗“明昌御览”,元鲁国“皇姊图书”,清康熙“佩文斋、体元主人、康熙辰翰”,清雍正“雍正御览之宝”,清乾隆“乾隆预览之宝、乾隆鉴赏、乾隆辰翰、八徵耄念之宝、三希堂精鉴玺、宜子孙、道宁斋”,清内府“御书房鉴藏宝”等鉴藏印。除去以上官印,还有宋、元、明、清朝,诗书画界的社会名流鉴藏私印,元代有邓文原,明代有项子京,清代有尤侗、米汉雯、耿昭忠、朱彝尊等。
岳飞是后世的英雄偶像,统治者宣扬他至死不渝,报效朝廷的忠心,老百姓崇拜他武艺高强,杀敌抗金,刚直不阿,卓著功勋。岳飞的历史评价世人皆晓,盖棺定论,对岳飞的书法评价,鲜为人知。南宋政治家、文学家、抗元民族英雄文天祥评价岳飞书法,“岳先生笔法,若云鹤游天,群鸿戏海,尤足见干城之选,而兼文学之长,当吾世谁能及之?即后世,亦谁能及之”。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评价岳飞书法,“纯正不曲,书如其人”。清代翰林院学士袁保恒评价岳飞书法,“英风浩气,轶群绝伦,非忠武天人不能为”、“其挥洒纵横,又如快马入阵,后人岂能伪造”。
岳飞武功盖世,金枪挑落许多名将于马下,又难以置信书法也是写的气势奔放,威武霸气,无不令人惊讶。明代著名收藏家项元汴之子项穆说到,岳飞书法是“故心之所发,蕴之为道德,显之为经纶,树之为勋猷,立之为节操,宣之为文章,运之为字迹”。书法乃是心迹展现,胸怀天下之人,才写得出气吞山河、笔扫千军的书法,性格豪爽之人,才写得出纵横挥洒、酣畅淋漓的书法。
岳飞从习武到练字,从战场到书桌,从将军到囚犯,从英雄到冤逝,命运坷坎,跌宕起伏,充满传奇,岳飞如是天降神功,才兼文武,创作的书法作品,是书坛神品,绝世佳作,弥足珍贵,《江城帖》墨迹书卷的发现,将为历史文博研究以及书史研究,添加了一件宝贵的证物资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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